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速看:十二点整还太早了
来源:哔哩哔哩      时间:2023-05-07 16:53:51

“陈崎有同学,请问‘十二点整还太早了’这句话,到底有着怎样的含义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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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,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啊。”我放下早已不那么烫的茶杯,没精神地抬起头来。

坐在我对面的王斯羽又是那副模样。只要她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整个人就会变得好似一只讨要食物的家养猫。

“对不起,但我才没有胡说,这句话一字不差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。”

“哦。”

我别开视线。刚才我要干什么来着?对了,有个生僻字不认识。

一只白皙的手从桌子另一端快速地伸过来,按住了我刚要打开的汉语词典。

流汗了。

“为什么你不问我这句话是谁说的?是什么时候说的?求求你问我好不好,我好想让你知道。”

“对不起,但是我的语文要复习不完了。”

“我可以教你,作为交换你也要解答我的问题。怎么样?”

我像一只瓮中之鳖。今天放学后我们并不是在社团教室写作业,而是在车站附近的咖啡店内学习,安佳助和荆立冉也并不在场,只有我和王斯羽两个人独处,这种孤立无援的状况下,想要拒绝她的请求已经是无稽之谈。

唉,好歹有这位大小姐辅导语文,也不算得不偿失。不过早知道会这样的话,还不如拒绝她一起复习的请求,一个人回家看书算了。

王斯羽将我的茶杯沏满,仿佛生怕我把原本只剩一小口的红茶一饮而尽然后提起书包走人。不过见她随后将自己的茶杯也倒满了茶,我便觉得自己多虑了,这家伙只是认真起来了而已。

“所以,那句话是什么来着?你刚刚说你很在意的话。”

见我振作精神,她的眼中仿佛有光在闪。

“十二点整还太早了。”

“那么,你是从哪里听来这句话的呢?”

“今天上午大课间,我在教室外面的走廊、教师大办公室的门口,听到某位学生对另一位同学说的,但是不清楚是谁。”

“既然不清楚是谁,为什么你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啊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但当时就是把这句话记在脑子里了。哎呀,这种事不是常有吗?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场景,它们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但就是记得格外深刻。”

“也许人家只是随口一说。”

“但也许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呢?因为!”说到情绪高涨的地方,王斯羽突然停顿。

“因为什么?”

“因为从我口中说出这句话的概率几乎为零。”
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情况下我才会说这句话。比如,十二点整吃午饭还太早了?可是我们学校中午的放学时间是十一点半,十二点整吃午饭,完全算不上太早了,反倒是恰恰好才对。”

“也许是十二点整睡午觉还太早了,这个时间大家都还没吃完午饭呢,自然不可能午睡吧。”

“陈崎有同学,你大概没有午休的习惯吧?”

“还真是……你是怎么知道的啊?”

“十一月之后,学校改用冬令时作息,下午第一堂课是一点整开始,如果是有午休习惯的同学,应该快马加鞭吃完午餐然后赶紧休息才对,十二点了还磨磨蹭蹭的话,就睡不了多长时间了。所以十二点整午睡也绝不能说是太早了。”

该说不说,王斯羽对待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认真,她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判断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概率为零,而是经过了严谨认真的思考才得出的结论。因此,我也不能像糊弄孩童一般洋洋洒洒草草了事,否则就有点太对不起她了。

我抿了一口茶水,稍作思考。

“十二点整,既然没有说明是十二小时制还是二十四小时制,有没有可能是指午夜十二点呢?”

“午夜十二点还太早了?对不起,因为我完全熬不了夜,所以给不出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信息。如果要往这个方向讨论的话,那就全看你了。”

王斯羽说着便捣鼓起面前的茶壶了,似乎是在期待我的发言。与她恰恰相反,我是个夜猫子,经常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熬夜状态,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的课都是半睡半醒,可是……

“唉,果然大概率不是午夜十二点才对。”

“咦?怎么突然给出这种结论呢?”

“你想想最近是什么日子嘛。”

“最近……考试周?”

没错,这一周是期中考试的考试周,周一到周三是复习时间,周四周五举行全科目的期中考试。本周的社团活动也取消了,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在咖啡店学习。此时此刻,我们文学部的社团教室以空无一人的状态沐浴在黄昏里。

“没错,哪怕再喜欢熬夜的人,也不会自讨苦吃在这样的时节搞乱自己的作息吧?社团活动已取消,早早放学回家复习的话,十二点之前总该休息了,为第二天的学习做准备。”

“可是确实有对考试成绩完全无所谓的同学吧?让他们从游戏、漫画、小说中抽身,午夜十二点就入睡,有可能确实太早了。”

“这样的人会把自己熬夜的事情当作荣誉来宣扬吗?在考试周、在学校里、在同学们面前说些什么:

‘十二点整还太早了,我起码再玩他一个钟头。’

讲这样的话,有没有羞耻心暂且不谈,就不怕被老师听见吗?那可是要挨批评的。”

“有道理……但这样一来不就又回到原点了吗?回到中午十二点。”

“你确定讲出这句话的人是学生而并非老师或者别的教职工吗?你不是说是在教师大办公室门口吗?有没有可能是哪位老师说的呢?”

王斯羽停止摆弄茶壶,稍加思索,随后自信满满地开口:

“确定,我还不至于分辨不清同龄人与长辈的声音啦。”

“幸好你确定是学生,否则我们的讨论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。”

“嗯?这又是怎么得出的结论呢?如果是老师或者教职工会怎样?”

“王斯羽,我们作为高中生,在上学日的作息和行动是相对规律的,无论是中午还是午夜,十二点这个时间点,能做的事情相对有限,尤其是午夜十二点,高中生这个时间不在家里是很危险的,而午间十二点的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学校里。但是老师和其他教职工就不一定了,他们在非工作时间的活动范围和活动内容是相当广泛的,广泛到我们作为高中生没有办法想象和推测。”

“确实……我可以想象陈崎有同学你中午十一点半放学后吃午饭的样子,却想象不出来老师们十一点五十下班后离开学校会干些什么。”

原来老师的下班时间比学生下课时间晚二十分钟啊,这我倒是闻所未闻。

“那么,基于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学生,并且结合我们讨论的内容,可以作出这样的推论:学生A对学生B说‘十二点整干某件事情还太早了’,并且这件事情应该不是普通学生在当下考试周普遍会做的事情,而是属于学生A的一件特别的私事。”“而且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对吧?因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。”“也不一定,也许这是一件超出其他学生认知的事情,所以即使被其他人听到也没关系。但学生B和学生A的关系很好,他也知道这件事。”说罢,我指了指面前又快见底的茶杯,王斯羽则立刻将茶重新沏上。红茶是满了,但我们的讨论却进入了瓶颈,即使确定了“十二点整还太早了”指的是一件私事,也没办法推断出究竟指什么事情。我用食指轻轻敲着茶杯,因为装满了红茶的缘故,敲出来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清脆,而是一声声沉闷的“噔、噔、噔”,王斯羽竟随着这声音缓缓摇摆起来,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。乐在其中。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她的。“叮、叮、叮……”我们所在的咖啡店内厅忽然响起了更为明亮的声音,是挂在侧墙上的时钟响了,原来都已经五点整了。我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,忍不住地用力弹了一下茶杯,发出了比之前更为响亮的声音。“陈崎有同学,你有什么新发现吗?”“嗯,我觉得重点可能在于‘十二点整’的这个‘整’字。”“我洗耳恭听。”“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说出‘十二点整’而不说‘十二点’?”“二者之间的区别很大吗?”“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。比如,本周文学部的例会将于周六下午一点整在沁心堂准时举行,请各位部员不要迟到。”沁心堂正是我们所在咖啡店的店名,以前文学部的例会也大多在这里举行。“我知道了,比如,陈崎有同学,本周日王斯羽同学想邀请你去蓉城镇商业广场,请于上午十点整在车站准时见面,不许迟到。”她到底是在举例还是认真的啊?“总之,当一件事情是被详细规划和认真准备的,才会刻意使用‘整’这个字,着重强调准点的那一刻。”“嗯,如果例会的时间不说下午一点整而是下午一点,荆立冉同学可能会提前十分钟到,而安佳助同学也许会迟到几分钟,然后就能看到荆立冉同学揪安佳助同学的耳朵啦。”说到这里,王斯羽居然眯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。“顺带一提,周日上午十点整见不到你的话,我也会很生气的哦。”她又不笑了,真是个难懂的女生。“回到正题,也就是说,学生A和学生B是在规划一件重要的事情,这件事情被考虑过十二点整进行,但学生A觉得这个时间还太早。”“大概就是这样,我理解了。”

“从十一点半到一点,在这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午间,如果要进行某项重要的事情,十二点能算早吗?就像你之前说的,如果是有午睡需求的话,应该争分夺秒抓紧时间才对,怎么会嫌十二点整太早呢?也就是说,这件事情并不像睡午觉那样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,并且十二点整可能存在某种非主观因素阻碍这件事情的进行,因此还需要再稍作等待。”

“阻碍这件事情的进行?”

“嗯,应该是这样。鉴于这一点,这件事情究竟是否羞于启齿也大概可以确定,因为如果是可以光明正大直接进行的事情,会受到阻碍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。”

“考试周,两个学生,预计午间在学校里做一件耗时不长且很重要的见不得人的私事。”

说着,王斯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捂住嘴。

“嗯,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这样,但是不妨依着这一点继续讨论下去。”

“陈崎有同学,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大概能想到一个可能是‘阻碍’的因素。”

“我也想到了一个。”

“我们写在纸上然后交换怎么样?”

依她所说,我撕下一张便签,用中性笔写出我的答案,然后折叠好放在桌上,推到王斯羽的面前。王斯羽也将写有她答案的小纸条递给了我。

我们异口同声读出了相同的两个字:

“老师。”

王斯羽欣喜地笑了,说道:

“这下省得你向我解释那么多啦。”

确实不难想到这一点,学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第一个防着的就是老师。十二点整距离老师们的下班时间也才不过十分钟,仍然有墨迹一点的老师还留在办公室也是正常的。

“这么看来,你在大办公室门口听到那句话,应该也不是巧合。”

“啊,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办公室的老师们在讨论的,那么,他们要干的这件事难道是在大办公室进行,而且要在办公室空无一人、所有老师都已经离开的前提下?”

“考试周,中午没有学生去社团教室和操场,在食堂吃完午饭后,大家都回教室休息或者学习,在楼道之间流动的学生很少,老师们也全部离开的话,想在办公室里干些什么,确实很容易。问题是,他们要怎么进到办公室里呢?最后离开的老师不会锁门吗?”

“陈崎有同学,这你就有所不知了,虽然门会锁,但是窗户大概率不会锁上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办公桌在窗边的那位,是五班的物理老师,他很爱抽烟,窗户经常要打开,因此不会锁上。”

我忽然想起自己无意中看见过的场景,那位中年教师一只手夹着烟搭在窗沿上,另一只手拿着红笔在批改作业。明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场景,却也被我记住了,就像王斯羽莫名其妙记住这句“十二点整还太早了”一样。

“那么,这位同学A说不定真想着午休时分偷袭办公室喽?然后同学B给他在外面放个哨什么的。”

听到我这样说,王斯羽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,我反倒有些不适了,于是赶紧补充:

“我随便说的。”

“陈崎有同学,我觉得并非没有可能,那么袭击办公室的理由是?”

“呃,考试周的话,说不定是为了偷拍考试的试题……我随便说的。”

“如果是这样,那他们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下讨论呢?”

“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其他学生的认知了,况且他们的用词肯定不会那么彻底,什么袭击、偷拍试题,肯定是不会提及的,顶多提到‘去办公室’这样的不会被怀疑的内容。”

“果然并非没有可能……”

她的面容更加严肃了。

“我真的只是随便说的。”

不过,将这个结论代入之前讨论的内容,确实并无不妥,但说到底还只是臆想罢了。

“如果不是你给了我这个契机去自由发挥,我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种事情吧?你也别太当真,他人口说出的话,背后所蕴含的意思,如果每次都要这样去探究,未免也太为难自己了。”

“话是这样,但是……”

王斯羽低下了头,刘海遮住了双眼,我有些看不清。

“但是什么?”

“但是只要遇见了,记住了,占据了心里的一份位置,想不闻不问不理不顾,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为难。”

我说不出话来,抚摸着不知不觉又空了的茶杯,却不好意思再添些红茶。

对她而言,倘若这件事背后当真如此不堪,难免会有些难过吧。

结束了漫长的语文考试,疲惫的我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漫无目的地眺望远方。

刚才的文言文考题里有一道是王斯羽教过我的,不出意外能多拿些分。

秋末,天渐凉,还是别吹太久的风为好。

转身正准备回教室的我,忽然瞥见大办公室的门口有两位同学在低着头挨训。

唉,突然想不起来了,那天和王斯羽讨论的起点是什么来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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